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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临贺有故城 似是旧人回
  •       沿贺州一路向南,在同属珠江水系的临江、贺水交汇之地,安静生长着一座不为世人熟知的古镇——临贺故城。从西汉武帝开县至今,遥遥两千多年岁月间,临贺故城冷眼旁观着十三个朝代的繁华与凋零,侧耳倾听着中原、百越、楚汉多种文化、文明的碰撞与回响……

     

     

          烽火连天昨日事
          四月清明,被春雨晕染的临贺故城显得生机盎然。从贺街镇一隅走入故城,毫无目的漫游在青石长巷,忽明忽暗听着巷子深处传来的乡音,仿佛置身避世桃源,宁静平和。若非几处残垣断壁、商会骑楼的提醒,浑然不觉这座洗尽铅华的千年古城往日的硝烟与荣华。

     

     

          两千多年前,秦始皇一声令下,千军万马沿着潇贺古道,抵达贺州一带,收百越而一统中国。当时贺街镇联通湘、桂、粤三地,本就是兵家必争之地,新秩序与新文化的冲击,更为这片土地带来了前所未有的繁荣与文明。直至西汉元鼎六年(公元前112年),汉武帝为巩固南疆,设置临贺县,真正揭开临贺故城硝烟弥漫的历史序幕。

     

          临贺故城共有三个城址,一处生城区,最早的城池是设在临贺两水汇合处约一公里的贺街镇大鸭村旧县肚城址,第二个是洲尾旧城址,第三个是河西古城址。其中,又以河西城址跨越时间最长,也最为弘大。从东汉初(即公元初)到1952年8月,河西古城作为郡、州、县治驻地历时长达1900多年,集军事、行政、文化、商贸于一体。

     

     

          河西古城分东、西、南、北共有四个城门,东以临江为天然屏障,另有一道2500余米的环城墙。自汉代建筑以来,出于军事目的和行政考虑,历朝历代对环城墙都有加固修葺。环城墙外有一道深约2米多、宽20米的护城河,是五代楚国攻打南汉时,守城将军吴洵为阻止楚军进犯开凿。20世纪50年代护城河仍完好无损,可从临江划船绕城一周,感受楚汉之争的交锋。只可惜后因修建公路部分损坏,渐渐失去了它本来面貌。而固若金汤的环城墙也在沧桑岁月里不攻自破,随着临贺故城军事功能的逐步弱化,仅余几段残墙供后人登高望远。所幸的是,在城南夯土城墙的最高处,还保留着一座建于清乾隆五年(公元1740年)的六角形宝塔,名曰文笔塔。夕阳之下,残墙上的文笔塔巍然屹立如平地拔起,颇为壮观。


          宗祠文庙耀千古

     

     

     

          与早已面目全非的防御工事不同,临贺故城城内无论是公共设施,抑或宗祠、居所都清晰可寻,徜徉其中大有穿梭历史之感,上至西汉青石板路,下至民国的会馆报社,前有唐宋之遗风,后有明清的痕迹,真真妙不可言。这其中,又以宗祠文化最为夺目。

     


          故城内的宗祠大概有20处之多,建筑辉煌,各有特色,气象万千。有建于明代的李氏宗祠,庙、祠合一,是江南园林式建筑,造型别致、布局灵巧;有建于明朝永乐年间的黄氏宗祠,墙体以石灰掺和粘土、糯米饭、黄片糖搅匀,竹条盘、夹板为模,舂土夯筑,是古老的上三间、下三间,左右两厢房一天井的老式结构,古朴大方;也有建于清乾隆初的刘氏宗祠,是岭南典型府第式风格,大耳式屋顶,宏伟可观……宗祠中都是祖先遗像、诗词,以及历史上的王侯将相、文化名流。每年春秋二祭,各姓氏宗祠族人都会聚会纪念先祖。张灯结彩,热闹非凡。

     

     

     

          宗祠虽多,各有分布,但却遵循着一个原则,皆是围绕文庙而建。文庙位于河西三元街,始建于北宋元祐年间,坐北朝南,占地30亩,是当时岭南地区的最高学府。文庙有大成殿、崇圣祠、名宦祠、乡贤祠、大成门、戟门、棂星门、礼门、泮池、状元桥、钟楼、礼器库等,在同类的文庙建筑规模中为广西第一流,在全国也颇有名气。元、明两代均曾被烧毁,清朝康熙初年陆续修复,修复后文庙建筑部分又于抗日战争期间损坏。到20世纪60年代,有关部门一纸令下,文庙几乎尽废,全貌无复。曾经神圣庄重的最高学府,如今仅空荡荡地残余石牌坊的几条石柱,令人唏嘘不已。


          千帆锦簇东街肆

     

     

          相比河西浓郁的人文气息,青砖碧瓦的明清建筑在临江东鳞次栉比,勾勒出另一番故城风光。与主城隔江相望的东城区是明清以来因集市贸易而自发形成的一个次生城区,今称河东街。据说,河东历来不设墟日,但每天毗邻的乡亲百姓都会到此买卖商品,加上东门码头百舸竞帆,场面比赶墟还热闹。


     

     

          东城区虽然形成较晚,但也有较多文物古迹,如魁星楼、粤东会馆、南岳寺、杉行工会等。建于清乾隆五年(公元1740年)的魁星楼,与西城的文笔塔遥相呼应,两塔配以河东半月形码头及南岳寺旁的大池塘,暗指文房四宝,彰显着临贺故城骨子里浓郁的人文气息。魁星楼在抗战时期曾作为美国空军飞虎队对日作战的航标,还幸运躲过两枚日军炸弹。然而,它同样没能躲过20世纪60年代那场浩劫。现在我们所见,是近筹资重建的魁星楼,大体相似,可在老居民心里总不及“原装”的好看。


          南腔北调故城情

          奔腾不息的临江贺水孕育着这座亘古城池,也为其来带了丰厚的文化文明。从百越文化、湘楚文化,到岭南文化、客家文化,犹如回荡于故城内的南腔北调各地方言一样,在临贺故城千百年的“炖煮”之下,早已和谐共存。

     

     

     

          而当地的浮山歌节最能反映岭南各民族融合的历史文化和民族记忆。每逢歌节,以浮山为中心,八方歌手相会。歌节中,各种曲调的民歌此起彼伏,有贺街镇本地民歌“哩嗬嘿”、“连山调”,有客家山歌“叮咚叮”、“扯咚扯”,也有瑶族民歌“过山音”等,各种曲调交织在一起,既有中原汉族文化的元素,又兼有壮、瑶等民族文化的印记。

     

     

          两千多年的历练与沉淀让临贺故城犹如鲜活的岭南博物馆,这座曾经用城墙围起来的城镇却有着极其包容、开放的情怀,在朝代的更迭、商贾的来往、文化的碰撞间,有着太多感同身受的故事,值得讲诉与聆听。